记小学时的一堂思想品德课

那大概是我小学二年级，也可能是三年级的一个午后，也许是上午吧，年代太久已经记不清了。不过我还记得小学的课程表在上午总会排语文数学英语这样的主课，而思想品德课这种不太重要课程大概率是排在下午的，所以姑且就认为是午后吧。

那堂课讲的具体内容也已经很模糊了，主题大概是歌颂英雄，号召在座的小学生们向英雄学习，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云云。课本上的内容讲完后，按照惯例，就进入学生提问环节。

彼时的我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学生，对老师的权威完全没概念，或者说，完全不知天高地厚。不过这种性格也带来一定的好处，就是某些缺乏师德的老师从来没能够伤害到我。如果我觉得老师批评得对，我就低头接受；如果我觉得老师完全没有道理，甚至夹带人身攻击，我当场就怼回去。我印象中最早和老师对骂还是在托儿所的时候，起因已经不记得了，只记得自己冲着老师大喊：「我回家叫人来揍你」，然后一溜烟跑回家了（托儿所离家很近）。后来我转了家托儿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事件的关系。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个道理：老师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道德化身，也不过是普通常人罢了。时至今日，我依然对权威主义的道德说教嗤之以鼻。

言归正传。当时的我只是根据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，就发现了这套说教其中的问题所在。于是举手提问：「老师，那二战时候，希特勒对于纳粹德国的人民来说，算不算是英雄呢？」

天地良心，当时的我并非开悟了什么道理，仅仅是出于上课捣乱、刁难老师的目的而问的这个问题。之所以会拿希特勒来举例子，也不过是我从有限的历史知识里搜肠刮肚，想到有这么一个绝对恶人的存在。老师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学生问这种问题，顿了一下，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回答道：「是的」。

接下来的问题就水到渠成地问出来了：「那我又怎么能确定我现在是不是身处于像纳粹德国一样的地方呢？」

这恐怕是本人此生在课堂上的最高光时刻，直到学生生涯结束，我再也没有问出另一个如此有意义的问题。接下来，老师是如何把话圆回来的我已经记不得了。不过我还是得感谢老师没有请家长，也没有向教导主任告状，更没有事后给我穿小鞋。

只不过，我的思想萌芽也就止于那日的午后了。此后再也没有迸发出什么来（也不敢迸发出什么来）。